而,心的距離要如何測量呢?
易感纖細,靜謐,執拗高貴的自尊,覆蓋焦灼的心,看似若有似無的邊界,主體的漂浮,眼瞳裡的念想,優雅的緩慢身姿,日常景物的檢視,接繫拉扯著身不由己的綿絮線頭……這些所召喚的不盡是身而為人的心的甜漬與酸楚,而是作為一只貓,一只舔舐自身、喃喃絮語的情感救贖之詩:
「夜是黑暗的,但它照亮了夜。」¹
如果這世界貓消失了²,我們要與神交換的條件,是自己記憶所獨佔的魔法盒,還是海馬迴裡無盡迴旋的謎語,甚或只是一個底定的眼神,手與手的探觸,花的綻放。要不然所失去的,究竟是淡淡日常無以顯現的濛濛窗景,還是深靛色魔幻時刻之後的黑夜等待,或是翻開書本內頁滴滴答答掉落的文字,一冊思念之書。
楊德昌在《一一》³裡,提出一個電影人對於藝術的表白,人們可以透過電影,因此多經歷了三個人生。
羿叡的藝術人生也許從此開展,這或許是比抵達冥王星還要遙遠的旅程,但從她溫柔而堅定眼爍中,可以得見這旅程的精采。
祝福她。
許旆誠 2017 立秋
¹ 引自 《戀人絮語》 羅蘭.巴特/著,汪耀進 武佩榮/譯 ,商周出版,226頁。
²《如果這世界貓消失了》川村元氣著,王蘊潔譯,春天出版。
³《一一》台灣導演楊德昌的代表作之一。楊德昌也因本片獲得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的殊榮。2016年,獲英國廣播公司評選為「21世紀最偉大的100部電影」(100 greatest films of the 21st Century)第8位。